有人住高樓,有人在深溝,
有人光萬丈,有人一身銹。太宰治在《斜陽》中寫到:“我偽裝成騙子,人們就說我是個騙子;我充闊,人人以為我是闊佬;我故作冷淡,人人說我是個無情的家伙;然而,當我真的痛苦萬分,不由得呻吟時,人人卻認為我在無病呻吟...” 寧波街頭發生的一幕在網上流傳,一名女攤販向城管求情:“30 元行不行?30 元我可以找人借一下。” 她慌亂又卑微的乞求著,但這並沒有換來對方的同情:“30 元可以借,50 就不能借嗎?” 攤販無奈又窘迫得只能繼續求情:“我真的很困難,少罰一點...”
雖然隔著螢幕,但我能感覺到她的哭腔,對於一個生活極度困難的人來說,這一刻她或許真的絕望極了。
初來人間不知苦,潦草半生一身無。轉身回望來時路,才知生時為何哭。後來,通過媒體的報導和知情人的講述,我們慢慢還原了她身上的故事。當我們近距離走近她的生活時,才發現一切是那麼難,那麼痛,錐心的痛。她 50 多歲,離婚了,有一個兒子在外地欠了不少錢,她一個人租房生活。一個多月前她因為騎車,腿摔骨折了,最近剛恢復。按理說骨折了應該休息,但她欠著房租,吃飯錢都沒了,只能拖著還未完全恢復的身體勉強擺攤。雪上加霜的是,城管到來時,其他攤販大部分都跑了,但她因為摔斷了腿,只能停留在原地等待被抓。
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難過,但凡稍微代入一點點都會感到窒息般的疼痛。
連 50 塊錢都拿不出來的人,你罰她對這個社會有什麼好處嗎,很顯然沒有任何好處。如果真的為她好,難道不是應該幫她申請個免費或者低價的固定攤位嗎。不求你給底層鋪條路,但可不可以裝個傻給人留條路。
生活在水面之上的人,永遠無法理解在水底的人,為什麼不游上岸來,為什麼要和冰冷刺骨的海水為伴。總有那麼一些人,對底層稍不注意犯下的過錯百般苛責,重拳出擊,全力以赴。可當遇到強權時,又視而不見,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
古人言:“為政以德,譬如北辰,居其所,而眾星共之。” 很可惜,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,有些人卻早已忘得一乾二淨。對待底層,總是無情而又積極;可一旦面對自身的失職失責,或者面對強權時,卻總能寬容而拖沓,有情又有理。有的人違法犯罪,想方設法放過,知錯能改還是好同志;有的人行為稍微有點不妥,就是罪不可赦,就是性質極其惡劣,哪怕你幫說一句話都是天大的罪惡。很喜歡一句話:“上天給了我憐憫之心,卻沒給我解救眾生的能力。” 無語,凝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