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這個資訊高速變動的時代,如果一個人總是認真相信主流輿論敘事,那麼 ta 的精神很容易出現問題。因為主流敘事從來不是穩定的。而是隨風而動的、階段性策略性表演。對一個人或一件事的評價,往往可以在短時間內發生 180 度的轉變。而真正的 “信任” 是有情緒成本的。你如果投入了信仰,就必須承受一次次的背叛與反轉。結果就是,越是認真對待主流敘事的人,越容易受傷;越想真心相信的個體,反而越容易被打臉。
所以很多人學會了 “表演”,在公開場合展示 “正確的價值立場”,內心卻早已空洞、懷疑,甚至麻木。像司馬南、宗慶後這樣的典型,只是這套偽道德表演系統中的一部分。現在,人与人之间真正的信任,往往只能在私下的小團體中維繫。公開的道德,經常只是工具和保護色。很多敏感、誠實的普通人,在這樣的環境中活得格外痛苦。因為他們始終在嘗試維持內心的秩序,卻不斷被外部的敘事反復擊碎,陷入劇烈的內耗和精神撕裂。
這很像我們上學時候,最焦慮、最痛苦的,往往不是成績最差或最好的學生,而是那些不上不下、對未來仍抱有希望、卻又總是受挫的中間層。社會也是一樣。信念被反復被顛覆,普通人就會陷入持續的認知失序。這也是,為什麼很多人在動盪中反而會懷念過去。傳統的價值觀,雖有種種問題,但它們通常是穩定的。它能穿透幾代人,為個體提供心理秩序和歸屬感。即使其中包含偏見或落後,也因其確定性而帶來精神上的安穩。很多人一生都未曾跳出偏見,但這些偏見不會擾亂他們的精神平衡。
而現在的主流敘事,卻經常自我打臉、自我否定。比如一個 50 年代出生的人,人生中聽到的主旋律變化次數之多,足以擊碎很多試圖 “認真生活” 的人的精神底線。昨天日本是世仇,怎麼突然又一衣帶水,進入蜜月期了,現在又變成萬惡的小日本,未來可能為了對抗美國,日本又變成可以聯合的朋友,日本又變成自唐朝以來的朋友。昨天美國是帝國主義,今天美國總統成座上賓,現在又成敵人了;昨天口罩不可或缺,今天全面放開像是理所當然。反復、劇烈的價值搖擺,讓整個社會的價值基礎都變得不可信,也無法延續。
當社會失去穩定價值觀,人會失去 “人生敘事”。但人是需要 “人生敘事” 的,我們需要一種內在一致、可解釋過去與未來的價值體系。當主流敘事頻繁變化,社會無法提供連續的價值支撐時,每個人都只能靠自己。有很多人都變成馬基雅維利主義者,不去在意有道德,也不去在意不道德,而是非道德的。一切道德都是形式與工具。他們不再在意什麼是對,什麼是錯;不在意什麼是好人,什麼是壞人;一切變成了表演、計算和服從。嘴上喊著口號,心裡早已放棄信任。
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逐渐瓦解,人与制度的信任彻底崩塌。剩下的,只是伪装与演技,是群体压力下维持的 “秩序幻觉”。这个时代,稳定的价值观不再由官方提供,不再由主流媒体传达,它必须由我们自己来构建。我们要在反复摇摆的信息风暴中,为自己设立 “价值坐标”。我们要重新学会观察世界、理解事物、建立信任,而不是被动地接受叙事的翻转与操控。
我们也必须慎重挑选那些能长期信任的朋友,组建真实而稳定的小共同体,在其中保留人性与良知。一个社会如果没有一套可以持续验证、代际延续的价值观,最终只能靠强制灌输、形式表演与群体压力来维持秩序。而在表面 “稳定” 之下,是日益堆积的精神撕裂与信任崩塌。在一个断裂的时代,我们必须为自己一点一点,重建。这样我们才至于麻木,或者精神失衡。